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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此,那些大树在人们不知不觉中构成了一种特殊的路的标志
在村里人、坝子里来的货郎或长时不归的本地人的眼睛里,它们是一些既清晰又模糊的路标,它们暗示着一些只有从它们旁边经过才能体会到的一些信息
村里人走过来了,我家的核桃树用树的阴凉告诉他,他已走到村子的某个位置了,他知道进山还有多少路,也知道到家的距离;货郎进村了,他的小鼓在空旷的树阴里谐振后的调子,告诉他已经到我们村子了,他心中就会激动起来:上次来时,在村里订下了几笔“生意”,这次有不小的赚头,手中那小鼓摇得更欢了;我是村里长时不归的人中的一个,在我而言,那几棵就在我家老屋周围的大核桃树,其标志含义要比村里人甚至比那货郎心中的那种样子更模糊
村里人头也不抬就知道走到我家的核桃树下,他们没有仔细去看过我家的树的形状,粗细,但这个标志在他们的心里永远是清晰的
我想我对这几棵核桃树应该是很熟悉的了,熟悉它的每一块皮,每一个枝杈及它身上的每一道节疤,可是要我把它的形状完全描绘下来时,却又觉得无处着手,甚至要借助梦的力量,才能拼凑出那些树模糊的影子
于是,在我翻过最后一道山梁子望见对面我的村子时,脚步会不由自主地慢下来,仔细望着那几团梦中出现过的青黑色的影子,望着灰白的屋角从那几团青黑色的影子中照过温暖的光来
“树枝与鸟窝”,这是我能够找到的来形容我眼前所见的最朴素最亲切的字样,自己则是那只疲惫不堪的飞鸟,终于远远地望见好久不回的巢了
心就一下子猛跳起来,似整个山谷里都有“咚、咚、咚”的回响
一些梦的碎片就会一片片在眼前飘飞,我干脆停下来,呆望上一会儿,把撕破了的梦用眼前的青黑色的影子缝补起来,一直到心跳平静下来才挪动脚步
药铺的主人是一个姓石的赤脚医生
年轻时跟一个逃荒到这里来的老中医学过几天医,后来又参加过几次区里组织的培训班
在文革那会儿,他理所当然地牢牢占据着村卫生员的宝座
那时有几种人是很吃香的,一是卫生员,还有就是公社的电影放映员,和毛泽东思想宣传员
他们不必像贫下中农一样下地干活,令人羡慕地避免风吹雨打,日晒雨淋,队上还要记公分
姓石的医生是有名的干脚汉(家乡方言,意为不下地干活的人),在我记忆中就没看见他干过一次活,即使是改革开放以后,他也是这样,把地里的活都留给老婆孩子去做,土地上的事情一概不问
我每天放学后,经过他的铺子时,要么看见他在埋头看书,要么就是在给人看病
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那么多的书,他最喜欢看的是《红楼梦》
在他屋子的墙上贴满了用毛笔摘抄的《红楼梦诗词》,写得龙飞风舞,潦草之极
像什么“花谢花飞飞满天,红消香断有谁怜”,“世人都晓神仙好,惟有功名忘不了
古今将相在何方,荒冢一堆草没了”之类的东西,还有李白和杜甫的一些诗句
当时没多少人对他成天叨念的这些东西感兴趣,这些东西又不能当饭吃,念他干什么
在我稍稍能看懂一些书的时候,他曾很慷慨地借给我一本《聊斋志异》看,看完以后似懂非懂地和他探讨过书中的故事情节
只要有人和他说书上的事,他就很高兴,可以和你说上一天一夜,而他也非常善于讲故事,常常把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讲得满脸通红,想听又不好意思,不听呢又觉得很可惜
我从他那里听来的东西,远比在中学的语文课堂上听到的还多
在我的想像中,住在山上的人们生活肯定很贫困,一些瘦弱了名词就随之跳荡出来:茅草房、草墩、包谷饭、烧土豆┅┅但我们到了主人家后,看到的景象却恰恰相反:电视机、影碟机、沙发、电冰箱、洗衣机、太阳能┅┅一应俱全,跟城里人的生活几乎没有什么区别
突然听同寝室的兄弟说起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二,便想起七月半来
七月半,即农历七月十三,乡人称之“鬼节”
在老家,每到这时,家家户户都要提前买上纸钱,割肉打酒,祭奠祖先
连续三日,无论晨午黄昏,均要在八仙桌正中摆上一块四四方方煮熟的猪肉——俗称“刀头”,配以炒南瓜丝、凉拌豇豆等时令蔬菜
桌子每方都要摆上酒杯碗筷,倒上新打的高粱酒,盛上喷香的新米饭
焚香数柱,烧纸几堆,口中念念有词,祈愿祖先护佑,风调雨顺,家人平安
以前,我家七月半的一应事宜,都是母亲张罗
但现在,她老人家在江苏,父亲放暑假也和母亲团聚去了
我们三弟兄,一个江苏,一个山东,我在四川,但工作上事情多,回老家很难
大妹呢,早已出嫁,自己有一家人,忙得团团转
唉,今年,我们所有的人离老家都是那么遥远,只能朝着故乡的方向烧点纸钱,作个长揖……那些长眠地下的祖先,如果有知,能否谅解我们一家人在现实生活中的种种无奈?
直到一天体操课后在校门口等候着书院开闸,在何处遇到了几个他电脑班的几个伙伴,因为他地方的系不属于书院处置,以是特殊自在,书院的保卫安全让她们出去后又连忙关上了校门,遽然听到他的一个同窗对保卫安全说我也是她们新来的同窗时,保卫安全什么都没有说就让我往日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