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,不知道怎么,我娘的精神就有点恍惚起来了,没人的时候自哭自笑,经常半夜里不睡觉,眼睛睁得亮闪闪的,古怪地“嘿嘿嘿”,我的汗毛一根根全竖起来
我爹就也不睡了,眼睁睁守着她,坐以待旦
白天我娘情形好些,有时糊涂,有时清醒
清醒的时候也做饭也绣花,糊涂劲上来就到处乱串,随地乱躺,身上全是泥,头发上沾满草棍
我爹寸步不离地跟着她,拉她回家,她就把我爹抓得鲜血淋漓,有一次甚至抠下一块肉来
千哄万哄哄回来,安顿好,让我看着,我爹就从炕席底下摸出金贵的五毛钱,跑到集上给她买一碗饸饹端回来,要不就用一张老荷叶托几个小水煎包子来
饸饹上飘着油星,包子煎得焦黄油亮,喷香!我娘一口一口吃,我爹就坐一边抽烟,看着她,喉结一下一下动
我娘有个毛病,就是爱剩饭,多好的东西剩下一口就不吃了,我叫我爹:“爹,你吃了吧
”他不肯,让我吃,我也不肯
他就硬逼我娘张开嘴,给她强喂下去
我爹力气大,强壮得象头牛,不过除了这种时候,真没见他对我娘用过蛮力
古民心怀世界,登高眺望,一展真知灼见;时人放眼寰球,襟怀弘愿,更领一番风流
在那个会议室里,我见到了死者的家属:她的老公和孩子
因为一夜未睡加上几餐的粒米不进,在他们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深度憔悴
她的老公躺坐在沙发里,一脸的悲伤落寞,眼角深处是那湿了又湿的泪痕
孩子撑着脑袋,耷拉的眼睛半晌也不见一丝光彩
游人渐稀,四下一片静寂
所有的山石草木仿佛瞬间被大雪覆盖,时间也一下子凝固了,身边的一切全然在冰雪的包围里屏住了呼吸停止了活动,只有我,还慢慢地行走
罗汉坡没有一支猴子,想必都已全家缩在窝里取暖了吧
这算是一种从一种极至到另一种极至的享受
所以,去细雨里独自走走,快活和光着膀子吃冰啤有异曲同工之妙
小雨霏霏,举一把雨伞,去大街上转转,那坚硬干燥的路面忽然温柔,团团锦簇的花盆在广场上围着,如一个合唱团在一层层高上去的合唱,那些花朵,都是六七岁的脸,认真、稚气、饱满的光芒在闪烁
你可以蔑视成入的作秀,却不能忽略孩子气的认真,它们在广场上水气朦胧的仰视着你,宛如大团的花朵都在对你开放,如果你还不感动,它们无助的神态将使你愧疚一辈子